溫玉

你的泪在我心中

【藏千】医者仁心

朋友的点饭。



苗疆三杰相识许久,久到千雪快忘记没结识神蛊温皇前他跟藏镜人是如何相处。



不过藏镜人还记得,他跟千雪相识于他戴上面具之后不久的一个黄昏。



那时一场恶战方休,哀鸿遍野,军医紧缺,伤兵营里尽是苦痛哀嚎之声。他的盔甲浑身是血,目光逡巡过满地躺倒的士兵,活像一尊来自地狱的修罗。



抚养他长大的副将为了让真相彻底湮灭自刎在他面前,用虚弱的嗓音嘱托他,人的命运是可以自己把握的,他早已不是史丰洲的儿子,而是苗疆的臣民。



所以他独自一人满身灰血地站着,威压骇人。仅有的几个随军大夫忙着救治重伤者,轻伤的士兵忙着给自己的同伴进行简单的包扎,无人敢上前。



“千雪王爷,那边不能去啊,会吓到您的!您赶紧回来啊!”



侍卫尖锐的叫唤在空气里尤为突兀,藏镜人循声看去,只见一个褐发碧眼的少年仔,挎着药箱往这边跑。



“学医就是为了救人的嘛!哪有什么吓人。”



少年应声回话却没转头,就近在离他最近的伤兵边蹲下,那位士兵被砍断了四根手指,血流如注。



习武者五感皆佳,即使距离甚远,藏镜人犹能察觉千雪孤鸣虽然面上无惧,手指却在颤抖。



藏镜人哼了一声,不知作何评价。孤鸣皇室中他只见过苗王,犒劳苗军时鼓励他效仿其父罗天纵,为苗疆千秋建功立业云云。到此为止,藏镜人无意与皇室之人来往,他心性高傲,不屑权贵,也不想卷入皇室内斗的涡流。



他只需做苗疆的盾与矛,只需杀死那个……让他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人。



他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军帐,动手脱掉自己肮脏破损的盔甲,里衬已完全被血浸湿。那一刀刚好砍在他的背后,被长发遮掩,入肤三寸,皮开肉绽,此时和发黄的里衣黏连在一起,要脱下胜过撕一层皮。



藏镜人咬着牙要脱,千雪在这个时候抱着药箱进来,被藏镜人瞪过来的视线吓了一跳,比无意侵入其领地的猛虎恶狼还要凶神恶煞。



不过下一秒他就跟没事人一样,慢吞吞地朝藏镜人那边试探着挪过去。



“有士兵说你受伤了——”千雪孤鸣指指帐篷外,理直气壮。



藏镜人不说话。



“所以别逞强让我看看,我是大夫。”他拿着纱布来到藏镜人身后。



藏镜人听到少年倒抽了一口冷气。



“伤口很长,需要缝合,去那边坐下,我给你处理。”



无数次沙场经历让他明白,听医者的多半没错,于是他坐在了床边,任千雪孤鸣拿着纱布和创伤药处理他血肉模糊的后背。



“这个麻醉药是我自己研制的,药效很好,副作用是催眠效果也很强……”



“流了这么多血为什么不找大夫啊,还一声不吭的,难道是哑……”



藏镜人觉得帐子里飞进来只麻雀,闭着眼哽着喉咙开口。



“你很吵。”



声音隔着面具,沉闷而钝。



“哎原来你会说话啊!”千雪孤鸣丝毫没有被打击到,反而来了劲,不屈不挠地跟藏镜人搭讪。



“看你遮头盖脸的,你是不是就是罗天纵的儿子,藏镜人罗碧啊?”



“你为什么要戴面具啊,是不是长得很好看,我前天看话本,北齐有个兰陵王……”



“……”



后面千雪说了什么藏镜人听不清了,或许是千雪明朗的声线像风铃一样清脆,又或者他的麻醉药副作用真的很大。



藏镜人睡着了。



他睡得很沉,是知晓自己身世后第一次睡得那般沉。



甚至做了一个悠久香甜的美梦,梦里他躺在摇篮里,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温柔女人轻轻摇着围栏,哄他入眠,对他笑。



母亲……



他闻到军营烧艾的味道,睁开了眼。天已经大亮,阳光毫不吝啬地大把大把洒进军帐,通明澄澈。他躺在床上,盖着厚厚的棉被,面具安安静静贴在他脸上,上身被绷带缠得很规矩。



千雪孤鸣趴在他床边睡了一宿,好像有所感应般,揉着眼睛把头撑起来,睁开湛蓝透亮的眼睛对他笑。



“你醒了啊,藏a——”



很长一段时间藏镜人对“医者仁心”的理解都来自于此刻的千雪孤鸣,直到几年以后那个摇着羽扇的男人打破他的固有认知。



……但千雪永远是那一刻的千雪,他铭记此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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